作 者丨王峰

编 辑丨周上祺

谁是国内高等教育规模第一大省？答案不是“985”“211”高校云集的北京、上海、广东、江苏，而是人口大省河南。

【资料图】

各省份近日陆续发布2022年教育事业统计公报，河南普通本专科在校生282.33万人，招生93.66万人，双双保持全国第一，领先于广东、江苏、山东等省。

但河南虽是高等教育大省，却不是高等教育强省。河南有156所高校，数量位居全国第三，但没有教育部直属高校，仅有2所“双一流”高校，冠名大学的本科高校仅11所。

“人们常说河南没有‘985’高校、没有教育部的部属高校，实际上就是说，我们没有高水平的大学，没有世界一流的大学。”河南省教育厅副厅长刁玉华在2022年7月第二届中原高等教育论坛上说。

为了实现“十四五”和2035年的高等教育毛入学率目标，河南正在抓紧“补课”。教育部近日公布了2023年度第一批和第二批实施专科教育高等学校备案名单，44所新设高校中河南占了11所。

“苦好大学久矣”的河南为何新建11所专科学校，而不是本科学校？人口形势已经出现拐点的河南，今后如何供给专科学校的生源？

亟待增加新的资源

河南虽然连续多年高等教育规模位居全国第一，但长期以来缺高校。

最直接的反映，是河南的高等教育毛入学率低于全国平均水平。

2020年，河南高等教育毛入学率为51.86%，比全国晚一年进入普及化阶段，毛入学率比全国平均水平低2.54个百分点。2021年，河南高等教育毛入学率虽然提升到53.13%，与全国平均水平的差距却拉大到了4.67个百分点。

与此同时，河南高校的规模普遍比较大，也就是说，单所高校招收了过多的学生。

2021年，河南普通本科高校校均规模为2.66万人，比全国平均水平多出62.6%；专科学校校均规模为1.18万人，比全国平均水平多出24.8%。

“河南高等学校的生均占地面积、生均校舍设备值在2019年达到峰值后，就开始逐步下滑，这说明现有的办学条件已无力支撑高等教育规模扩大的需求，亟待增加新的资源。”刁玉华在第二届中原高等教育论坛上说。

河南提出，到2025年，高等教育毛入学率要达到60%，与全国平均水平一致。

为此，刁玉华介绍，到2025年，河南将新组建5所左右大学，新增设10所左右普通本科院校、10所左右职业本科院校、50所左右专科层次高等职业学校。

2021年，河南新设立5所专科学校。2023年，新设立11所专科学校。

（河南“十四五”新设立专科教育高等学校名单 来源：教育部）

对于2023年集中设立数量如此之多的职业院校，河南省教育厅发展规划处工作人员对媒体表示，此系正常工作推进，过去两年间因“十四五”规划谋篇，审批项目有所累积，本次仅为集中公示。

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储朝晖认为，只要学校的规划及发展符合当地的经济社会发展实际需求，就应当被认可。相对于庞大的市场需求来说，增加职业院校供给，既能够提高河南的高考录取率，还能培养大量的技术型人才。

部分中专学校升格为高校

河南需要新建高校，但建一所高校不是一日之功，尤其要与经济社会发展相协同，这次新设的11所高校，并不全是从零开始，而是呈现两大类型：公办学校主要是从原有的中职学校升格而来；民办学校则有企业为用工量身打造。

对于第一类高校，早就具备校园、师资、设施等基础，经过批准后可以马上招生。

此次新成立的南阳工艺美术职业学院，前身是镇平工艺美术中等职业学校，始建于1986年，是国家级重点中等职业学校。

据介绍，南阳工艺美术职业学院2023年首批计划招生800人，其中包括玉器设计与工艺、宝玉石鉴定与加工、雕刻艺术设计等特色专业。

商丘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的前身是商丘幼儿师范学校这所中专学校，已多年开展“3+2”分段制大专招生。

周口理工职业学院是在周口技师学院的基础上建校。技师学院的性质是高等职业教育培训机构，近年来，国家鼓励将符合条件的技师学院纳入高等学校序列。

开封职业学院虽然是一所新建高校，但2020年即开工建设，2022年与郑州电力职业技术学院合作，当年在尚处于筹备期的开封职业学院内设置郑州电力职业技术学院（黄龙校区），并开始招生。

对于第二类高校，虽然是新建学校，但产教融合紧密，学习、就业与产业链深度绑定。

焦作新材料职业学院依托龙佰集团设立，据介绍，学校以“入学即入职、上学即上班、毕业即就业”为目标为企业培养“订单式”人才。

郑州汽车工程职业学院的举办者为河南天马集团。“郑州汽车工程职业学院就建在产业园区内，可以实现把企业资源转化为教育资源，专业办在产业链。”河南天马集团董事长马锡林公开表示。

集中新设专科学校的同时，今年2月和5月，河南省教育厅也公示了6所新设置的本科高校。

这6所新本科高校全部是在已有高校基础上设置，其中2所为“学院升大学”，1所为“高职升职业本科”，1所为“学院更名”，2所为“二级学院分立为本科高校”。

（6所申请设置本科高校基本情况 来源：河南省教育厅）

高等教育办学需要投入大量资源，办学层次更高的本科高校更是不易“拔地而起”。

截至2022年6月，河南共有57所本科高校，有41所是2000年以来所设，其中，以专升本方式升格为公办本科院校的22所，民办本科院校7所，独立学院转设为民办院校12所。

可以发现，不管是本科高校还是专科高校，规划设置的过程和方式都极为慎重。

未来是否有足够生源？

郑州体现集聚效应

河南大量新建高校，有其现实的紧迫性，即满足当下河南学生考入大学的强烈需求。

但从中长期来看，河南省内生源能否支撑越来越多的高校？

近年来，河南出生人口连续负增长，2022年仅73.3万人，只有2022年本专科招生人数的78.3%。也就是说，12年后即便保持现有的招生规模不变，应届高中毕业生也能够全部考上大学。

实际上，河南的出生人口与本专科招生人数在2021年就已“倒挂”，当年新出生79.3万人，而本专科招生89.3万人。

适龄生源拐点或将很快到来，届时高校需要大量吸引省外生源，或挖掘非适龄人口生源。

对于专科学校来说，吸引生源的能力更差。一位河南省内高等教育研究专家对21世纪经济报道表示，在近年来的普通高考中，投档人数不足招生计划的河南省内专科高校逐年增加，数量一度超过三分之一。

“有的高校招生计划将近2000人，投档人数只有200多人。”他说。

很多高职院校的招生主渠道已不是普通高考，而是单独招生和对口招生等渠道。他介绍，2022年，一些高职院校通过普通高考的招生比例不足三分之一。

单独招生和对口招生主要面向中职毕业生，而河南近年来中职招生占高中阶段招生比例连续下降，已经从2017年的42.69%降至2022年的38.32%。中职生源池在波动中缩减。

人口形势的变化还会叠加高校的区域布局，对高校生源带来影响。

中国高等教育学会院校研究分会理事、焦作大学教授王玉丰就指出，以省会郑州为中心的“1小时经济核心区域”往往是高校设置的重要地区，这些地区政策传导快，经济相对发达，交通、生活、医疗都比较便利，容易聚集人财物，也利于高层次人才凝聚与流动。

在新设的11所专科学校里，有4所位于郑州，体现了省会的集聚效应。

《河南省“十四五”教育事业发展规划》明确提出，原则上不在县域布局高校。但在新设的11所专科学校里，有2所位于县城。

南阳工艺美术职业学院位于镇平县，是镇平有史以来首个高校，当地教育局相关负责人称，学院获批设立，是“镇平学子在家门口实现大学梦的一件好事”。另据报道，濮阳科技职业学院也是濮阳县历史上第一所高校。

王玉丰还指出，河南近20年增加的高校大多数是在原有中专学校、专科学校的基础上升格而来，设置重点在于总量提升，查漏补缺，以弥补历史欠账。在增量高校中，能够真正与当地经济发展相对接的高校并不多，而能够服务国家重大战略和国家创新高地建设的高校则更少。

刁玉华在第二届中原高等教育论坛上说，河南的工科类学校不强，专业以传统专业为主，未来新兴产业所需的大数据、人工智能、网络安全、生物制药、智能装备等新工科专业急缺。此外，河南的医药类学校不足，财经类学校偏多，师范类学校过剩。

“高校可以跨省招生，因此不必过于担心省内生源的减少。从根本上影响高校生存和发展的是高校的办学质量、办学特色，能否符合社会需求，从这个方面来看，未来国内至少一半的高校都不能有‘稳坐钓鱼台’的心态。”储朝晖对21世纪经济报道表示。